第三十八章.恶魔的杀戮
距离游戏室不远处的广场上两个黑色身影相对而立。地面像是被坦克碾压过，一片狼藉，破碎的瓷片满地都是，硝烟已然散尽。
牧桑拄着剑看着鹰无道：“阿鹰你这些年你真是没有闲着呢，竟然到这种地步了？三途渡这把刀可不好操纵，我没想到你能用得这么行云流水。”
“牧桑客气了，若不是手下留情在下早就倒下了。”
牧桑笑笑：“真是变了，我现在竟然找不出你的剑术漏洞了，阿鹰你的进步简直太大了。”
“过奖过奖。”
本该剑拔弩张的气氛竟然莫名的和睦，两个人刚打完一场，正悠哉地聊着天。时间仿佛又回到了几年前那个师兄弟对练的时光，那是个一边舞剑一边磨着嘴皮子的时候，金色的阳光洒在剑道馆的屋顶上，碧空如洗。
可惜那是再也回不去的日子了，现在的他们已然是敌人，是跨过生与死，善与恶的敌人。
“牧桑，若你还愿意回来，在下会向馆主求情。”
牧桑一愣，他看着鹰无道的眼睛，琥珀色的瞳孔里透着无奈，良久，他还是摇了摇头：“我回不去的，已经死了的人该如何回去？那个女人不会放过我的。”
“是么……也罢。”
突然间黑色的气浪从游戏室内扩散开来，大门口猛地冲出漆黑的火流，仿佛地狱之门洞开，深渊恶魔吐出炙热的黑息。
两个人都是一颤，他们分明感觉到了门内有个气息正在逼近，那并不是一个人影，湛蓝的天空下展开的是一双漆黑的恶魔翅膀，那对翅膀一闪而逝，黑色的火焰却留在空气中久久不熄。
“那是……什么？”鹰无道立马捏紧了刀刃。
“我不知道……”牧桑同样巨剑横在身前，“或许正如那个男人说的那样，恶魔被释放了。”
鹰无道手中的刀刃猛地指向了牧桑的脖颈，他咬着牙说：“你疯了，你不是牧桑，牧桑怎么会做这种愚蠢的事情？明知道是恶魔还要打开牢笼？”
牧桑的眼睛紧盯着那展开的恶魔双翼，他的声音有些慌乱：“我真的不知道，这个东西究竟是……”
其实他根本不用说什么，巨大的翅膀已经说明了一切，里面的那个东西已经超出了认知。
“该死，在下真不该相信你！”鹰无道挪开刀，正欲向前走，牧桑拦住了他。
“靠后，那个东西不是我们能对付的。”
鹰无道看了他一眼：“馆主吩咐过了，要保护好浩兄和神小姐。”
“不，”牧桑摇摇头，他示意鹰无道看清里面的东西，“那个身影……恐怕便是你说的那两个人吧？”
首先出现的是悬空的身影，一个男人双脚离地，后退着出现在了鹰无道的视野中，他像是衣叉上的衣服那样被挑在空中，双脚无力地晃动着。
紧接着那个男孩慢慢走了出来，他上身穿着淡蓝色的休闲服，颇显得宽松的运动裤皱巴巴的，他分明就是那个傻帽文浩，怀中抱着神雨落。
怎样看他都是文浩没错，可是那双眼睛让鹰无道无论如何也不能把他和那个“浩兄”联想到一起。那是恶魔的才有的双眼，赤红的瞳仁冰冷无情，明明是火的红色，却让人如临冰窖，仿佛天地的寒意都凝在那眸子里了。
再者他挑着那个男人的姿势也不可思议，在鹰无道的印象里他的剑法只是三脚猫的水准，基本功更是差得没边。而他现在用这种“晾衣服”的姿势将男人挑离地面，手腕却毫不颤抖，这根本就不是文浩能做到的。
只见他挑着那个男人，脸上毫无表情：“恶魔的奶酪，你也敢动？”
“浩……浩兄？”鹰无道盯着那个少年，蓝色的刀刃上跳起火焰。
文浩随意地甩下刀刃，男人跌落在地上，像是沙包那样隆起一团，他的身躯微微颤动着，看来还有呼吸。
“欢迎来到恶魔的乐园，”文浩看着眼前的两个人，“谁想先来？”
他说的话很平常，甚至有些中二，可是鹰无道和牧桑没有一个敢动。他们都能感觉到眼前这个人的强大，这些师从宋君的家伙能感觉出敌人的气场。若说宋君的气场是咆哮的海潮，那文浩的气场便是肆虐的风暴，他们最大的区别在于颜色，宋君的海潮是纯净的水，而文浩的风暴是漆黑的焰。
漆黑的焰咆哮，吞噬天下的光明。眼前这个少年的实力已经逼近了宋君，甚至能够分庭抗礼。
他的眼神是冰，可是却有着邪笑的恶魔在里面。
“我从来不知道……竟然是这样的恶魔……”牧桑的脸僵硬得像是块岩石，他的双脚像是被死死吸在了地面，丝毫动弹不得，“阿鹰你后退，这个家伙根本不可能能赢……”
“你疯了，竟然触碰那种禁忌的东西，”鹰无道粗暴地推开他，他奋力向前走，不惧那扑面的风暴，“浩兄，这究竟是怎么回事？”
“阿鹰你是白痴吗？你……”牧桑没能说完接下来的话，泛着血红色的刀刃从他的腹部贯入，他没能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，只知道那个少年突然出现在了他的眼前。
那是恶魔的步伐，踏过时间，踏过生死，踏平阻挡他的一切。他并没有用什么震慑眼球的招式，他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刀插入了别人的腹部，毫无技巧可言，更谈不上华丽，可是他的速度却快得让人汗颜。
一股寒冷悄然弥散开来，那一刻他的气势压制了全场，凭借的不是宋君那样的气场，而是与生俱来的强大。
“你也动过我的奶酪，不是吗？”文浩在他的耳边轻声说，“你的意识大概还可以持续几分钟，所以珍惜接下来的生命吧。”
鲜红的血从刀口中流淌出来，牧桑的脸抽搐着，原本颇为性感的小胡渣在现在也显得狰狞。
牧桑挣扎着将右手拍在鹰无道的肩膀上：“若……若我要死了，我恳请让我说几句话。”
“说，给你一分钟。”
“阿鹰，你可以恨我，我只是……不相信那个女人，她是神明一般的人，我们都是蝼蚁，蝼蚁的下场能如何？神明怎么会关心蝼蚁的死活？”他说得声嘶力竭，嘴角有血流下来，红得刺目。
“但是……记，记住……”牧桑的声音开始发颤了，“不要……不要完全相信她，那个女人太难以……难以捉摸，那个大义……不一定是真的。阿鹰你这个人最大的弱点就是，就是太信任别人，我也是，那个女人也是，你太没有防范……咳咳，没，没什么时间了。”
他咳嗽了两声，注视着鹰无道的眼睛好一阵子，最后才慢慢说：“最后……我，我骗了你……我只是要拖住你，什么过去的日子，什么剑术指点……都是为了留住你的脚步。但是……我真的……想要回到那些年……那些年和你们一起……可惜人各有志……”
他的声音那么悲凉沧桑，像是诀别。他的眼中闪着微光，似乎真的回到了那个师兄弟一起练刀的时候，他记得他总喜欢笑着摸鹰无道的头，随后那个二愣子一样的小子便一脸茫然地看着他，一张清秀的脸硬得像块铁板。
“别……别再想着牧桑这个人了……牧桑死了，他不是个称职的师兄，忘掉以前吧。”
那样的时光……再也没有机会了。
“时间到。”文浩淡淡说了一句，抽出牧桑腹部的刀，那男人的身体软了下去，倒在地上缩成一团。
“你不是浩兄。”鹰无道看着文浩，他握刀的手骨节泛白，强行忍着他才能让身体不至于颤抖，“浩兄绝对不会……不会这样！”
文浩冷冷地看着他，他的声音很平静：“你想要如何？为你将死的那个地狱亡灵师兄报仇？你别忘了你们是敌人。”
“在下……在下……”鹰无道的眼中清楚地跳动着杀意，可是他没有动手。
鹰无道是个重感情的人，但这不代表他是个鲁莽的人，眼前的这个看起来像文浩的家伙不是他能够对付的，唯一的胜算便是拖到宋君来。
“心性不错，若奶酪求情我会考虑留你一命。”
“你到底是什么人？”
文浩回答：“我是文浩，同时我也是恶魔。”他说这句话说得很随意，仿佛不是在说自己而是在讨论其他的什么人。
“你不是……绝对不是浩兄！”
“我无所谓，”他说着眼睛转向别处，他对着空无一人的广场说话，像是自言自语，“躲了很久的那个家伙，不知道恶魔的时间很宝贵？”
空旷的瓷砖广场寂静空荡，地上爬满了裂开的碎瓷片，时不时吹过的微风卷起微尘。空气中凝聚着压抑，似乎连风都被那个少年的话语凝滞了，那尘土只是微微一动便再无动静。
“看来要我先动手么？”文浩说着将手中的纵横切指向前方的虚无，“或者……我赏赐你一个亮招的机会。”
他像是君王下达命令那样轻声说着“赏赐”这样的词语，可是他的声音却毫无波动，仿佛他自己置身事外。
随着他那句话最后一个音节落下，方圆百米的地面开始涌出漆黑的雾气，那些雾气像是粘稠的液体从地底漫出。它们旋转着，聚合着，仿佛灾难来临之前的警示。可是却没有任何的黑色向那个少年身边涌，它们像是想神明朝圣的教徒，仰望神的荣光却也丝毫不敢靠近。
只见从那些黑雾中缓缓升起的是无数漆黑的身影，以及手执斩马刀的牛头人，它们咆哮着，血红色的双眼竟毫无畏惧。
愚蠢的生物啊，竟然想要拦住恶魔的脚步？
“动了恶魔奶酪的人，为何想要活下去呢？为何又要让这些可怜的亡者再死一遍呢？”
文浩轻声说着，纵横切带起黑红色的气浪，他的身影模糊在了漆黑的烈焰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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